再往前翻,每张照片上都有时间,一年一张,时间线竟然从未间断,偶尔背面还写有一两句诗或是随笔感想。
我走马观花翻得极快,最下面的照片已经泛黄,年代感扑面而来,依稀可见彼时的他们还很年轻。
那是白雪皑皑的长白山,他写道:「他朝若是同淋雪,此生也算共白头。沈之洲、陈婉摄于 1998 年 11「七十新生omo22」 月。」
字迹已淡,可笔锋未改,如抽刀断水,遒劲有力。
是啊,他们二人,从少年到暮年,青丝到白发,怎么不算白头偕老呢?
可是多可笑啊。
我的丈夫沈之洲,七十五岁的医学大拿,原来每年去出差的那一个月,都是在陪少年时的初恋游山玩水。
从五十岁,到七十五岁。
我胸膛里像是烧起剧烈的火,烧得五脏六腑生生地疼,又像是灌进了呼啸的风,吹得睁不开眼。
我恨不得立刻打电话给沈之洲,质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。
可二十五年啊,他为什么要生生瞒我二十五年呢?
掏出手机的刹那,我仿佛被抽去所有力气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了一地,手脚也变得冰凉。
日落西山,个世界蓦然变得昏暗。
我呆坐在地板上,怎么也想不明白,我这一辈子,怎么就这样了。
天色已,沈之洲打来好几个电话催我回家。
我将相册收进包里,慢吞吞地往家走。平时十分钟的路,我走了半个小时。
回到家,沈之洲正坐在电脑前,聚精会神地写着报告。
他已近暮年,姿态却仍笔直挺拔,工作起来,也还是与年轻时如出一辙的沉着认真。
「怎么才回来?忙什么去了,还不做饭呢?」
我看向空荡荡的餐桌,又看向冷清的厨房,忽然就笑了。
「我不做饭,你就不会做一次吗?」